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賣乖
兩人慢慢往南區宿舍走著，倏地，陳遲似乎想到了什麽。
他捏著長管視線一偏，嗓音透著幾分清淺笑意，淡淡地問：“酒精過敏？”
酒精過敏······
酒精過敏······
時嘉穗細細品味著這四個字，突然想起了劉鈺生日時的拒酒借口，當時陳遲正坐在她身側，她在現場說的話一字不落的進了陳遲的耳朵裏。
但是，上一次情人湖的酒，陳遲明顯沒有說什麽。
今天就這麽大大咧咧地問出來，時嘉穗還有些猝不及防，忽然變得張口結舌起來。
早不問晚不問，今天怎麽那麽湊巧的提起了？
時嘉穗咽了口唾沫，狹著眼尾怯覷地往他臉龐探去，衛衣帽兩邊拱出頭發也有點淩亂，淩亂中卻不顯邋遢反倒有些呆萌，應該是在等待的過程中冷空氣刺脖戴起來過。
“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，”陳遲嗓音藏夾著的笑意更不掩了，唇角微微向上勾勒起，低沈的嗓音又散淡，“我又不收錢。”
“······”
唰的一下，時嘉穗臉頰紅透了好似院內長出的車厘子果實嬌艷欲滴，丟進破壁機攪拌時濺在杯壁上宛如一副艷麗油畫，紅臉紅唇紅耳三部曲，猶如果汁鮮美清甜。
陳遲見她放停了腳步，拔腳往前一步再轉過身，與她面對面相對。
霎時間，時嘉穗一顆心竄到了嗓子眼，整個人幾乎快要被緊張的浪潮淹沒在其中，呼吸變得深深深淺淺起來。
陳遲慢慢彎下了腰，雙手撐在腿上，正緩緩逼近而來。
時嘉穗一擡眼，視野漸漸發生變化，那張淺笑的臉龐近在咫尺。
線條流暢的下頜，泛著笑意的薄唇唇線唇峰漸下，立體飽滿的高鼻梁逐漸下落，淩亂碎發打開閘門露出一雙劍眉。
直至對上了那雙墨色深幽的眼瞳，貼靠距離過近，時嘉穗連忙屏住了呼吸。
莫名的，時嘉穗升起了股退縮的心思。
只是，沒有等她有下一步的動作，直勾勾盯著她看的陳遲開口說：“好看嗎？”
時嘉穗渾然不覺入了陷阱，下意識的點了點頭。
“還看嗎？”陳遲口吻中蘊藏著不易察覺的誘哄。
時嘉穗鬼迷心竅的又一次點頭。
“喜歡——”
二字未落，時嘉穗已經反應過來，當即搖頭用行動來表明，那動作跟撥浪鼓有的一瓶。
登時，時嘉穗挪開了眼，不敢再與他對視。
他就好像，褒姒和妲己，一顰一笑間無不攝人心神。
她擔心自己再看下去，那些深藏已久的心思，會悉數傾盆而出。
陳遲不禁輕笑出聲，伸手貼近過來給她把臉頰爬上的絲絲發，輕撚勾下再慢慢勾放在她而後。
他食指與拇指輕觸了一輪耳邊緣，時嘉穗身體控制不住的一顫，落在耳廓冰涼的觸感好似電流竄過的酥麻。
這個動作······
心臟重擊肋骨，錘得胸膛悶悶作響，好似要剝皮而出。
時嘉穗緊抿著唇，不敢吱聲，耳膜不斷鳴叫。
“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。”陳遲喉結輕緩滾動，修長指尖在耳垂捏了捏。
薄唇張合不定，扯動的唇角，低沈好聽的音從唇縫落出。
什麽問題？
時嘉穗僵著身子，明亮漆黑的眼瞧著他，陷入一陣茫然當中。
“討厭我？”
“······”
“因為我欺騙了你？”
時嘉穗搖頭，仍不開口。
“不是討厭我？”陳遲盯著她黑漆漆的大眼睛，口中話語停頓半秒，見她不做聲，眼角向上翹起，繼而放緩了聲調，輕聲細語地說：“不說話，那就是因為我騙了你。是嗎？姐姐。”
說到最後，拖著長尾的音調，蠱惑的嗓音放得又緩又輕。
聞言，時嘉穗眼皮猛地一跳，又是這個熟悉的稱謂。
時嘉穗感到一陣羞恥，此刻的她恨不得原地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，無法解釋的話在嘴邊徘徊。眼下的鵝卵石挖破天也開不了口，時嘉穗縮著肩膀子，下巴觸及到高領毛衣。
她慘兮兮地哀嚎了一聲，反應敏銳地雙手扯著領子往上一拉，遮蓋住了半張臉，只露出一雙清白分明的圓潤大眼睛。
緊接著，人往地上一蹲，原地化身可愛小蘑菇。
見她這樣，陳遲眼底笑意漸濃，想要繼續逗一逗她的心更深了。
陳遲扯了下褲管，屈腿在時嘉穗跟前半蹲下身，揚在半空的手止頓片秒，終是落在肖想已久的發上，輕輕揉了揉：“你躲什麽？”
他他他他他······摸她的頭！
這是身邊任何人都沒有過的舉動，哪怕是父母時忱也沒有過，放蕩如宋青也只是觸碰過她的發。
這種行為，跨越了親昵，甚至算得上逾距。
時嘉穗的一腔春水，被他前所未有的動作攪和得慌亂極了，面上還要強裝淡定。
她臉埋在衣服裏，緊緊閉著眼睛，悶著聲說：“我沒有。”
“沒有什麽？”
時嘉穗眼眶不斷升溫，幾乎要燒灼皮膚：“沒有躲。”
“沒有躲。”陳遲嗓音含笑，覆述著她的話。
“······嗯。”
這道悶重的鼻音，理不直氣不壯，頗為心虛。
陳遲又笑了聲，類比音符的節弦彈在她腦門，三兩下滾出了曲《月半小夜曲》。分明是愉悅的夜晚，鋼琴搭配二胡的合奏，卻硬生生叫她從中辨出了陣陣淒苦。
“行了。”陳遲如同蝸牛躲在殼中，伸手把遮住臉的高領緩緩拉下來，露出她的水潤大眼紅通鼻尖，十分之動人，“別把自己悶壞了。”
他嗓音低沈又輕柔，今夜笑的次數又顯得異常的多，這讓時嘉穗沒由來的慌了神。時嘉穗眼睫輕顫，垂斂的眼定格在他青筋浮現的手背，受寵若驚。
“討厭我嗎？”
“······”時嘉穗悶著，不吭聲。
“還是害怕我？”
“······”
“嗯？”一句一句帶著壓迫感，不容置喙的語氣。
前幾天的不愉快還在眼前，什麽答案都沒得到，陳遲不再算就這麽輕易的放過她。
陳遲放開抓住她毛衣的手，捧著她軟萌嘟嘟的臉，低聲問：“為什麽？”
“我得罪你了？”
“我哪裏做錯了什麽？”
感受著掌心帶著餘熱貼膠原蛋白豐滿的臉，時嘉穗躲無可躲，在只得睜大眼睛與他四目相望，心房小鹿快要磕破了角。
時嘉穗受了驚似的，顫顫巍巍。
“還是我讓你不高興了？”陳遲臉上笑意不見了，神情與口吻是一致的鄭重：“你說出來，我可以改。”
以為沒有開口的時嘉穗是不相信，陳遲特別認真地強調：“我一定改。”
時嘉穗連忙搖頭，已經分辨出來是悲傷還是喜悅，蓄在眼眶的淚水奪眶而出。
淚水來勢洶洶，哽咽與抽泣並行，捧在陳遲掌心的臉隨著動作輕顫。陳遲沒有任何預料，渾身神經細胞拉響了警惕的環，臉上表情變得無措起來。
“別哭。”陳遲長指輕擡，用指腹笨手笨腳地擦拭著臉頰狂湧不止的水珠，嗓音發緊。
陳遲緊張聲線都變了調，溫聲安撫她：“我不問了，不問了。”
“你想怎麽生氣都行。”
“還不解氣，你跟我動手，你揍我都行。”
說著，陳遲牽著時嘉穗的手，一下下往自己身上打，在她掙紮了收回力的時候，陳遲攥住了她的手。
這是兩人，真正意義的第二次牽手。
第一次，在KTV房停電的那晚，那一晚的時嘉穗沈寂在害怕恐懼的情緒中，完全沒有多餘的時間供給她深思。哪怕是在分開後的那晚，也沒有深入的想過。
但這一次，時嘉穗卻覺察到了另一種，微妙到不可言說覆雜。
仿佛是有什麽東西，重重落定在了心裏。
下一秒，陳遲身體往前傾，靠來過的跡象太過明顯，動作間讓人心中不禁浮想聯翩，時嘉穗緊緊咬住口腔兩頰內線，心中忐忑不安又藏著隱隱且可恥的期待。
陳遲大手一攬住她後頸，將她臉頰貼靠在自己肩窩，低聲輕哄著，緊張不安又笨拙。另一只手貼在她後背，一下下輕輕順拍著。
時嘉穗腦袋窩在他肩窩，抽噎的鼻息間充斥著清淡檸檬香氣，淚水好似終於找到了發洩口，發了閥門再也關不上了。
過了半晌，哽咽聲漸漸小了些。
混亂的大腦裏不斷有各種想象沖擊著，好似攻心戰，一步步加重拳裏擊潰了她心中所有的防禦。
時嘉穗開口的嗓音沙啞，知道自己沒有質問的資格，她放緩聲調慢吞吞地問：“你是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？”
“哪樣？”陳遲聽她沒頭沒尾的話，不解地依著她的話問。
“就、就是······”時嘉穗在小聲的抽泣中打了個嗝，頓覺丟臉的閉上了嘴，又埋進了陳遲肩窩裏。
陳遲嘴角無聲地上揚，又拍了拍她的背，空閑的手扯著衛衣帽子往前拉，費力地翻出漢堡和酸奶，又攏著她在臂彎撕開透明保護膜，紮進吸管。
“咯。”陳遲身體稍側，唇瓣幾經貼上她的臉，把酸奶放在她眼前：“還是熱的。”
時嘉穗紅著眼看向他，濕乎乎地大眼裏裝滿了驚訝，好似在疑惑哪裏來的酸奶。
陳遲嘴角上翹，輕聲開口說：“買了有一會兒了，一直放在帽子裏。”
“噢。”時嘉穗伸手要去接酸奶時，陳遲已經就著她推過來了，吸管抵在唇邊。
時嘉穗動作一頓，張口含住了吸管，慢吞吞從他手上接酸奶瓶。
順勢的，陳遲拉著她起了身，沒防住她腳下一趔趄，直當當地砸在胸膛裏。動作很突然，兩人誰也沒有反應過來，一個抓著衣服，一個托著腰間。
待緩過來，時嘉穗立馬撒開了手，縮瑟著脖子小聲說：“我、我腿麻了。”
今天他們相處的行為，已經遠遠超出了朋友的範圍，更不在所謂的“假姐弟”之中。
這讓時嘉穗，感到一陣無法形容的焦躁。
想到這，時嘉穗腳下後撤了半步，不敢再和他靠近。
再這麽下去會出問題的，時嘉穗腦海中想象自己是一個破壞他人感情的壞女人，以後碰見熟人或許人家還要背後說——
“你知道時嘉穗嗎？”
“誰不知道啊，她居然知三當三！”
“好不知羞恥，什麽家庭能教出這樣的孩子，沒教養。”
種種言論在腦海中縈繞，時嘉穗光是想想已經不寒而栗了，更沒有膽量面對這一天真正的來臨。
不行，一定要把話說清楚！
不能有這一天的到來！
時嘉穗站直了身體，哽了哽嗓子，鼓足了勇氣板著臉生硬地說：“陳遲。”
“嗯。”陳遲給她打開漢堡，掀起眼簾望著她。
那模樣，仿佛是在等著她接下來的話。
“我覺得吧······”
時嘉穗抿了抿唇，捏緊了酸奶瓶，聲線發顫地說：“我們還是應該······保持適當的、適當的距離。”
聽罷，陳遲眼眸微瞇，透著股危險的氣息。
“這樣，對我們都好。”
顫著聲說完這番話，時嘉穗便挪動著雙腿小步地往前走，一口一口的將吸管圓口咬成了扁狀。
身後未跟上的陳遲音量提高了兩分，話裏話外都是帶著刺的嘲弄：“保持適當的距離？”
“對我們都好？”
“你憑什麽認為保持適當的距離就是為了我們都好？”
“適當距離的範圍是什麽，在哪裏？”
陳遲一句接一句地往外蹦，語氣中的咄咄逼人抵達了極致高峰，仿佛有著無數的委屈要對她進行指控：“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？你有哪一點是為了我好？”
說到最後，陳遲聲音已經弱下來了，幾近無聲地念叨：“你不能這麽自私。你看看我。你回頭看看我，我就在你身後，我一直在啊。”
時嘉穗繃著身，緊咬著吸管，沒有回頭。
她不想讓陳遲發現她的異樣，一直等到陳遲慢她一步，跟在身後說了句“走吧”。
兩人一路無言，陳遲將她送到樓下，目送著她上樓，又在樓下站好久。
回到宿舍，喜歡貓出去通宵的張大旺和李揚還在游戲裏廝殺，吳朗裹著被子跟個不倒翁似的還在打電話。
陳遲看了他們一眼，又打開電腦，望著正在開機的屏幕緩了神。
吳朗對電話裏女朋友說了句：“陳遲回來了，我問問他。”
“遲總，你今晚去實驗室了？”吳朗把電話拿下耳邊，趴在橫杠上向下問。
陳遲說：“沒去。”
整個宿舍只有吳朗是脫單狀態，其他三人都是孤零零的寡狗子，每當吳朗接電話另外兩人都會對其拋出鄙視的神情。
突然聽見往日不同的回答，另外兩人也抽空看了他一眼。
吳朗又跟女朋友說了兩句，掛斷電話接著問：“那你幹什麽去了？”
陳遲近期兼職下班的第一時間跑南區女宿舍，又要接著往實驗室跑，每次都要跟著江知誠他們弄到很晚，大家都習慣了。
陳遲臉色不是很好：“······陪人去了。”
“陪南區那姐姐？”吳朗八卦之神瞬間燃起，又說了句：“上次她朋友在食堂又讓那渣男堵了一次，還是我替她解的圍。”
陳遲“嗯”了聲。
“我就知道。”
吳朗十分知內情的口吻說完，卷著被子一掀開冷得瑟瑟發抖，人在床上平躺被子嘩啦一下蓋在身上，也沒再拿起手機。
男寢陷入了一陣沈默當中，只有清掃戰場的背景音在作響，就在兩人商量打排位還怎麽樣的時候，吳朗突然轉頭弄出大動靜，調高音量出聲問。
“你不會是——”吳朗一臉興奮地問：“脫單了吧？”
“我靠，咱們宿舍又少條狗？”李揚打游戲的手在頁面暫停，猛地擡起頭來看向陳遲。
“······”
陳遲冷著臉，語氣生硬：“沒有。”
張大旺也停下了選英雄的手，狐疑地說：“不可能吧？沒有你還天天往南區跑······有癮啊？”
“沒事，我們挺得住，你說吧。”李揚一臉的決然。
“······”陳遲眼神在他們臉上環視了一圈，沈默了兩秒後，沈郁地開口：“如果，我是說如果。”
說著，還特地強調，這是個假設性問題。
“嗯，”吳朗特別用力地點頭，說，“如果你脫單了，我們就要狠狠地宰你一頓。”
李揚比了個數字手勢：“這麽大的好事，三頓！”
陳遲沒有理會他們，自顧自地把持著淡定地說：“如果你有喜歡的女孩了，然後這個——”
“約飯，看電影，拉手，吃飯，確定關系。”
“追她，陪她，表白。”
兩個沒談過戀愛的人，張口暴露直接進擊的一條龍服務，絲毫不耽擱。
宿舍安靜了幾秒，商鋪躺著的吳朗對他們地行徑發出了一道不屑地鄙夷，還特別囂張地比了個中指。
“有本事你來！”張大旺指著吳朗，不服氣地大聲嚷道。
李揚跟風效仿：“就是，你來！”
“別吵別吵，沒女朋友的一邊待著去。”吳朗朝他們擺擺手，盯著陳遲看，示意他繼續說。
陳遲眉頭擰了擰，說：“如果她有男朋友了，她很喜歡那個男的······”
男朋友三個字說的格外艱難，說到後面幹脆用男的替換了那三字。
“那個男的，好像也挺喜歡她。”陳遲停頓了下，接著說：“但是你也特別喜歡她，你比那個人出現在她世界裏的時間······還特別晚，你會不會有破壞插足他們感情的想法？”
說到後面，嗓音裏夾雜著些許懊悔，聲音也逐漸小了下去。
這不是活脫脫的“小三”嗎？
聽完這番話的三人，頂著三臉震驚地看向陳遲，似乎不敢想象這是他能說出來的話。
吳朗被這個消息嗆的差點暈厥過去，“遲哥，你別嚇我。”
“那姐姐有男朋友，你還想插一腿？”
李揚一臉不可思議，說不出話來了：“你、你、你、我我靠！”
“哥們，你好生猛啊。”半天才找回聲音的李揚來了句。
“這個，還是算了吧，畢竟那個什麽，道德上也說過不去。”張大旺說：“老話不是說得好嗎？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。”
“就他現在這樣，”吳朗聽笑了，“我估摸著，就算那姐姐結婚了，他都能想辦法給人弄離了。”
張大旺說：“我承認啊，那姐姐是長得好看，但是也不至於吧，你有那麽喜歡她嗎？”
“六年。”陳遲手停在鍵盤上，點了個數字。
“你跟她說過嗎？”李揚問。
“我們今年剛認識。”
“我靠靠靠靠靠，看不出來啊，陳遲，你踏馬還是個癡情種！”李揚誇張地說：“還搞暗戀那一趟，這麽算起來，你得是高中就喜歡她了吧？！”
張大旺還算理智：“不對啊，你們今年剛認識，你就替她打架，你不怕她懷疑你······精神有問題？”
三個人湊不出一個腦子，陳遲看了他一眼，調整身姿回到電腦前，懶得再扯七扯八。
“那姐姐的弟弟跟他是高中同學，兩人關系還不錯······”
吳朗還在跟他們說時忱，電腦已經連上校園網，陳遲順手登上微信，同步的消息唰唰唰沖上來，置頂中最後聊天跳出了——
CHENCHI：【不了，謝謝。】
陳遲眼皮子一跳，沒有立即點開，盯著微信消息發楞，認真在腦子裏翻閱了一遍。
他不可能也不會對時嘉穗用這麽冷淡疏離又生硬的語氣，他仔仔細細回想了著，確定這不是自己發的消息。
近段時間沒有接改論文的活，連插圖的功能都用不到，幾乎是每天圍著幾個PPT和思維導圖打轉，電腦一直放在實驗室裏，真正能夠碰到他電腦以及知道密碼的，只有他們幾個。
但是，他每天在發出去的微信裏，壓根沒有看見這幾條消息。
應該也不是時嘉穗發的，她每次消息都帶著異常的軟。
為了確定，陳遲拿出手機，翻出那一天兩人的聊天記錄，不出意外的手機微信沒有這幾條內容。
圓臉兔嘰：【在忙嗎？】
圓臉兔嘰：【方便一起吃個飯嘛】
CHENCHI：【不了，謝謝。】
陳遲看著聊天記錄，結合上次實驗室手機溫度的異常，心裏立刻有了答案。
霎時間，陳遲臉黑了下來，隱隱有幾分要發怒的跡象。
“遲總，我支持你，撬墻角。”吳朗正義凜然：“把那姐姐拿下，能得到自己喜歡的人，做小三怕什麽，別慫！”
嘩啦一下，陳遲升騰起來的火消了大半，他半轉過頭看向對面上床的吳朗，吳朗給他比了個大拇指。
陳遲：“······”
張大旺猶豫著搖頭：“我不行，我的道德水準不允許我做出這樣的決定。”
“沒種！”李揚唾罵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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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捏著長管視線一偏，嗓音透著幾分清淺笑意，淡淡地問：“酒精過敏？”
酒精過敏······
酒精過敏······
時嘉穗細細品味著這四個字，突然想起了劉鈺生日時的拒酒借口，當時陳遲正坐在她身側，她在現場說的話一字不落的進了陳遲的耳朵裏。
但是，上一次情人湖的酒，陳遲明顯沒有說什麽。
今天就這麽大大咧咧地問出來，時嘉穗還有些猝不及防，忽然變得張口結舌起來。
早不問晚不問，今天怎麽那麽湊巧的提起了？
時嘉穗咽了口唾沫，狹著眼尾怯覷地往他臉龐探去，衛衣帽兩邊拱出頭發也有點淩亂，淩亂中卻不顯邋遢反倒有些呆萌，應該是在等待的過程中冷空氣刺脖戴起來過。
“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，”陳遲嗓音藏夾著的笑意更不掩了，唇角微微向上勾勒起，低沈的嗓音又散淡，“我又不收錢。”
“······”
唰的一下，時嘉穗臉頰紅透了好似院內長出的車厘子果實嬌艷欲滴，丟進破壁機攪拌時濺在杯壁上宛如一副艷麗油畫，紅臉紅唇紅耳三部曲，猶如果汁鮮美清甜。
陳遲見她放停了腳步，拔腳往前一步再轉過身，與她面對面相對。
霎時間，時嘉穗一顆心竄到了嗓子眼，整個人幾乎快要被緊張的浪潮淹沒在其中，呼吸變得深深深淺淺起來。
陳遲慢慢彎下了腰，雙手撐在腿上，正緩緩逼近而來。
時嘉穗一擡眼，視野漸漸發生變化，那張淺笑的臉龐近在咫尺。
線條流暢的下頜，泛著笑意的薄唇唇線唇峰漸下，立體飽滿的高鼻梁逐漸下落，淩亂碎發打開閘門露出一雙劍眉。
直至對上了那雙墨色深幽的眼瞳，貼靠距離過近，時嘉穗連忙屏住了呼吸。
莫名的，時嘉穗升起了股退縮的心思。
只是，沒有等她有下一步的動作，直勾勾盯著她看的陳遲開口說：“好看嗎？”
時嘉穗渾然不覺入了陷阱，下意識的點了點頭。
“還看嗎？”陳遲口吻中蘊藏著不易察覺的誘哄。
時嘉穗鬼迷心竅的又一次點頭。
“喜歡——”
二字未落，時嘉穗已經反應過來，當即搖頭用行動來表明，那動作跟撥浪鼓有的一瓶。
登時，時嘉穗挪開了眼，不敢再與他對視。
他就好像，褒姒和妲己，一顰一笑間無不攝人心神。
她擔心自己再看下去，那些深藏已久的心思，會悉數傾盆而出。
陳遲不禁輕笑出聲，伸手貼近過來給她把臉頰爬上的絲絲發，輕撚勾下再慢慢勾放在她而後。
他食指與拇指輕觸了一輪耳邊緣，時嘉穗身體控制不住的一顫，落在耳廓冰涼的觸感好似電流竄過的酥麻。
這個動作······
心臟重擊肋骨，錘得胸膛悶悶作響，好似要剝皮而出。
時嘉穗緊抿著唇，不敢吱聲，耳膜不斷鳴叫。
“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。”陳遲喉結輕緩滾動，修長指尖在耳垂捏了捏。
薄唇張合不定，扯動的唇角，低沈好聽的音從唇縫落出。
什麽問題？
時嘉穗僵著身子，明亮漆黑的眼瞧著他，陷入一陣茫然當中。
“討厭我？”
“······”
“因為我欺騙了你？”
時嘉穗搖頭，仍不開口。
“不是討厭我？”陳遲盯著她黑漆漆的大眼睛，口中話語停頓半秒，見她不做聲，眼角向上翹起，繼而放緩了聲調，輕聲細語地說：“不說話，那就是因為我騙了你。是嗎？姐姐。”
說到最後，拖著長尾的音調，蠱惑的嗓音放得又緩又輕。
聞言，時嘉穗眼皮猛地一跳，又是這個熟悉的稱謂。
時嘉穗感到一陣羞恥，此刻的她恨不得原地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，無法解釋的話在嘴邊徘徊。眼下的鵝卵石挖破天也開不了口，時嘉穗縮著肩膀子，下巴觸及到高領毛衣。
她慘兮兮地哀嚎了一聲，反應敏銳地雙手扯著領子往上一拉，遮蓋住了半張臉，只露出一雙清白分明的圓潤大眼睛。
緊接著，人往地上一蹲，原地化身可愛小蘑菇。
見她這樣，陳遲眼底笑意漸濃，想要繼續逗一逗她的心更深了。
陳遲扯了下褲管，屈腿在時嘉穗跟前半蹲下身，揚在半空的手止頓片秒，終是落在肖想已久的發上，輕輕揉了揉：“你躲什麽？”
他他他他他······摸她的頭！
這是身邊任何人都沒有過的舉動，哪怕是父母時忱也沒有過，放蕩如宋青也只是觸碰過她的發。
這種行為，跨越了親昵，甚至算得上逾距。
時嘉穗的一腔春水，被他前所未有的動作攪和得慌亂極了，面上還要強裝淡定。
她臉埋在衣服裏，緊緊閉著眼睛，悶著聲說：“我沒有。”
“沒有什麽？”
時嘉穗眼眶不斷升溫，幾乎要燒灼皮膚：“沒有躲。”
“沒有躲。”陳遲嗓音含笑，覆述著她的話。
“······嗯。”
這道悶重的鼻音，理不直氣不壯，頗為心虛。
陳遲又笑了聲，類比音符的節弦彈在她腦門，三兩下滾出了曲《月半小夜曲》。分明是愉悅的夜晚，鋼琴搭配二胡的合奏，卻硬生生叫她從中辨出了陣陣淒苦。
“行了。”陳遲如同蝸牛躲在殼中，伸手把遮住臉的高領緩緩拉下來，露出她的水潤大眼紅通鼻尖，十分之動人，“別把自己悶壞了。”
他嗓音低沈又輕柔，今夜笑的次數又顯得異常的多，這讓時嘉穗沒由來的慌了神。時嘉穗眼睫輕顫，垂斂的眼定格在他青筋浮現的手背，受寵若驚。
“討厭我嗎？”
“······”時嘉穗悶著，不吭聲。
“還是害怕我？”
“······”
“嗯？”一句一句帶著壓迫感，不容置喙的語氣。
前幾天的不愉快還在眼前，什麽答案都沒得到，陳遲不再算就這麽輕易的放過她。
陳遲放開抓住她毛衣的手，捧著她軟萌嘟嘟的臉，低聲問：“為什麽？”
“我得罪你了？”
“我哪裏做錯了什麽？”
感受著掌心帶著餘熱貼膠原蛋白豐滿的臉，時嘉穗躲無可躲，在只得睜大眼睛與他四目相望，心房小鹿快要磕破了角。
時嘉穗受了驚似的，顫顫巍巍。
“還是我讓你不高興了？”陳遲臉上笑意不見了，神情與口吻是一致的鄭重：“你說出來，我可以改。”
以為沒有開口的時嘉穗是不相信，陳遲特別認真地強調：“我一定改。”
時嘉穗連忙搖頭，已經分辨出來是悲傷還是喜悅，蓄在眼眶的淚水奪眶而出。
淚水來勢洶洶，哽咽與抽泣並行，捧在陳遲掌心的臉隨著動作輕顫。陳遲沒有任何預料，渾身神經細胞拉響了警惕的環，臉上表情變得無措起來。
“別哭。”陳遲長指輕擡，用指腹笨手笨腳地擦拭著臉頰狂湧不止的水珠，嗓音發緊。
陳遲緊張聲線都變了調，溫聲安撫她：“我不問了，不問了。”
“你想怎麽生氣都行。”
“還不解氣，你跟我動手，你揍我都行。”
說著，陳遲牽著時嘉穗的手，一下下往自己身上打，在她掙紮了收回力的時候，陳遲攥住了她的手。
這是兩人，真正意義的第二次牽手。
第一次，在KTV房停電的那晚，那一晚的時嘉穗沈寂在害怕恐懼的情緒中，完全沒有多餘的時間供給她深思。哪怕是在分開後的那晚，也沒有深入的想過。
但這一次，時嘉穗卻覺察到了另一種，微妙到不可言說覆雜。
仿佛是有什麽東西，重重落定在了心裏。
下一秒，陳遲身體往前傾，靠來過的跡象太過明顯，動作間讓人心中不禁浮想聯翩，時嘉穗緊緊咬住口腔兩頰內線，心中忐忑不安又藏著隱隱且可恥的期待。
陳遲大手一攬住她後頸，將她臉頰貼靠在自己肩窩，低聲輕哄著，緊張不安又笨拙。另一只手貼在她後背，一下下輕輕順拍著。
時嘉穗腦袋窩在他肩窩，抽噎的鼻息間充斥著清淡檸檬香氣，淚水好似終於找到了發洩口，發了閥門再也關不上了。
過了半晌，哽咽聲漸漸小了些。
混亂的大腦裏不斷有各種想象沖擊著，好似攻心戰，一步步加重拳裏擊潰了她心中所有的防禦。
時嘉穗開口的嗓音沙啞，知道自己沒有質問的資格，她放緩聲調慢吞吞地問：“你是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？”
“哪樣？”陳遲聽她沒頭沒尾的話，不解地依著她的話問。
“就、就是······”時嘉穗在小聲的抽泣中打了個嗝，頓覺丟臉的閉上了嘴，又埋進了陳遲肩窩裏。
陳遲嘴角無聲地上揚，又拍了拍她的背，空閑的手扯著衛衣帽子往前拉，費力地翻出漢堡和酸奶，又攏著她在臂彎撕開透明保護膜，紮進吸管。
“咯。”陳遲身體稍側，唇瓣幾經貼上她的臉，把酸奶放在她眼前：“還是熱的。”
時嘉穗紅著眼看向他，濕乎乎地大眼裏裝滿了驚訝，好似在疑惑哪裏來的酸奶。
陳遲嘴角上翹，輕聲開口說：“買了有一會兒了，一直放在帽子裏。”
“噢。”時嘉穗伸手要去接酸奶時，陳遲已經就著她推過來了，吸管抵在唇邊。
時嘉穗動作一頓，張口含住了吸管，慢吞吞從他手上接酸奶瓶。
順勢的，陳遲拉著她起了身，沒防住她腳下一趔趄，直當當地砸在胸膛裏。動作很突然，兩人誰也沒有反應過來，一個抓著衣服，一個托著腰間。
待緩過來，時嘉穗立馬撒開了手，縮瑟著脖子小聲說：“我、我腿麻了。”
今天他們相處的行為，已經遠遠超出了朋友的範圍，更不在所謂的“假姐弟”之中。
這讓時嘉穗，感到一陣無法形容的焦躁。
想到這，時嘉穗腳下後撤了半步，不敢再和他靠近。
再這麽下去會出問題的，時嘉穗腦海中想象自己是一個破壞他人感情的壞女人，以後碰見熟人或許人家還要背後說——
“你知道時嘉穗嗎？”
“誰不知道啊，她居然知三當三！”
“好不知羞恥，什麽家庭能教出這樣的孩子，沒教養。”
種種言論在腦海中縈繞，時嘉穗光是想想已經不寒而栗了，更沒有膽量面對這一天真正的來臨。
不行，一定要把話說清楚！
不能有這一天的到來！
時嘉穗站直了身體，哽了哽嗓子，鼓足了勇氣板著臉生硬地說：“陳遲。”
“嗯。”陳遲給她打開漢堡，掀起眼簾望著她。
那模樣，仿佛是在等著她接下來的話。
“我覺得吧······”
時嘉穗抿了抿唇，捏緊了酸奶瓶，聲線發顫地說：“我們還是應該······保持適當的、適當的距離。”
聽罷，陳遲眼眸微瞇，透著股危險的氣息。
“這樣，對我們都好。”
顫著聲說完這番話，時嘉穗便挪動著雙腿小步地往前走，一口一口的將吸管圓口咬成了扁狀。
身後未跟上的陳遲音量提高了兩分，話裏話外都是帶著刺的嘲弄：“保持適當的距離？”
“對我們都好？”
“你憑什麽認為保持適當的距離就是為了我們都好？”
“適當距離的範圍是什麽，在哪裏？”
陳遲一句接一句地往外蹦，語氣中的咄咄逼人抵達了極致高峰，仿佛有著無數的委屈要對她進行指控：“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？你有哪一點是為了我好？”
說到最後，陳遲聲音已經弱下來了，幾近無聲地念叨：“你不能這麽自私。你看看我。你回頭看看我，我就在你身後，我一直在啊。”
時嘉穗繃著身，緊咬著吸管，沒有回頭。
她不想讓陳遲發現她的異樣，一直等到陳遲慢她一步，跟在身後說了句“走吧”。
兩人一路無言，陳遲將她送到樓下，目送著她上樓，又在樓下站好久。
回到宿舍，喜歡貓出去通宵的張大旺和李揚還在游戲裏廝殺，吳朗裹著被子跟個不倒翁似的還在打電話。
陳遲看了他們一眼，又打開電腦，望著正在開機的屏幕緩了神。
吳朗對電話裏女朋友說了句：“陳遲回來了，我問問他。”
“遲總，你今晚去實驗室了？”吳朗把電話拿下耳邊，趴在橫杠上向下問。
陳遲說：“沒去。”
整個宿舍只有吳朗是脫單狀態，其他三人都是孤零零的寡狗子，每當吳朗接電話另外兩人都會對其拋出鄙視的神情。
突然聽見往日不同的回答，另外兩人也抽空看了他一眼。
吳朗又跟女朋友說了兩句，掛斷電話接著問：“那你幹什麽去了？”
陳遲近期兼職下班的第一時間跑南區女宿舍，又要接著往實驗室跑，每次都要跟著江知誠他們弄到很晚，大家都習慣了。
陳遲臉色不是很好：“······陪人去了。”
“陪南區那姐姐？”吳朗八卦之神瞬間燃起，又說了句：“上次她朋友在食堂又讓那渣男堵了一次，還是我替她解的圍。”
陳遲“嗯”了聲。
“我就知道。”
吳朗十分知內情的口吻說完，卷著被子一掀開冷得瑟瑟發抖，人在床上平躺被子嘩啦一下蓋在身上，也沒再拿起手機。
男寢陷入了一陣沈默當中，只有清掃戰場的背景音在作響，就在兩人商量打排位還怎麽樣的時候，吳朗突然轉頭弄出大動靜，調高音量出聲問。
“你不會是——”吳朗一臉興奮地問：“脫單了吧？”
“我靠，咱們宿舍又少條狗？”李揚打游戲的手在頁面暫停，猛地擡起頭來看向陳遲。
“······”
陳遲冷著臉，語氣生硬：“沒有。”
張大旺也停下了選英雄的手，狐疑地說：“不可能吧？沒有你還天天往南區跑······有癮啊？”
“沒事，我們挺得住，你說吧。”李揚一臉的決然。
“······”陳遲眼神在他們臉上環視了一圈，沈默了兩秒後，沈郁地開口：“如果，我是說如果。”
說著，還特地強調，這是個假設性問題。
“嗯，”吳朗特別用力地點頭，說，“如果你脫單了，我們就要狠狠地宰你一頓。”
李揚比了個數字手勢：“這麽大的好事，三頓！”
陳遲沒有理會他們，自顧自地把持著淡定地說：“如果你有喜歡的女孩了，然後這個——”
“約飯，看電影，拉手，吃飯，確定關系。”
“追她，陪她，表白。”
兩個沒談過戀愛的人，張口暴露直接進擊的一條龍服務，絲毫不耽擱。
宿舍安靜了幾秒，商鋪躺著的吳朗對他們地行徑發出了一道不屑地鄙夷，還特別囂張地比了個中指。
“有本事你來！”張大旺指著吳朗，不服氣地大聲嚷道。
李揚跟風效仿：“就是，你來！”
“別吵別吵，沒女朋友的一邊待著去。”吳朗朝他們擺擺手，盯著陳遲看，示意他繼續說。
陳遲眉頭擰了擰，說：“如果她有男朋友了，她很喜歡那個男的······”
男朋友三個字說的格外艱難，說到後面幹脆用男的替換了那三字。
“那個男的，好像也挺喜歡她。”陳遲停頓了下，接著說：“但是你也特別喜歡她，你比那個人出現在她世界裏的時間······還特別晚，你會不會有破壞插足他們感情的想法？”
說到後面，嗓音裏夾雜著些許懊悔，聲音也逐漸小了下去。
這不是活脫脫的“小三”嗎？
聽完這番話的三人，頂著三臉震驚地看向陳遲，似乎不敢想象這是他能說出來的話。
吳朗被這個消息嗆的差點暈厥過去，“遲哥，你別嚇我。”
“那姐姐有男朋友，你還想插一腿？”
李揚一臉不可思議，說不出話來了：“你、你、你、我我靠！”
“哥們，你好生猛啊。”半天才找回聲音的李揚來了句。
“這個，還是算了吧，畢竟那個什麽，道德上也說過不去。”張大旺說：“老話不是說得好嗎？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。”
“就他現在這樣，”吳朗聽笑了，“我估摸著，就算那姐姐結婚了，他都能想辦法給人弄離了。”
張大旺說：“我承認啊，那姐姐是長得好看，但是也不至於吧，你有那麽喜歡她嗎？”
“六年。”陳遲手停在鍵盤上，點了個數字。
“你跟她說過嗎？”李揚問。
“我們今年剛認識。”
“我靠靠靠靠靠，看不出來啊，陳遲，你踏馬還是個癡情種！”李揚誇張地說：“還搞暗戀那一趟，這麽算起來，你得是高中就喜歡她了吧？！”
張大旺還算理智：“不對啊，你們今年剛認識，你就替她打架，你不怕她懷疑你······精神有問題？”
三個人湊不出一個腦子，陳遲看了他一眼，調整身姿回到電腦前，懶得再扯七扯八。
“那姐姐的弟弟跟他是高中同學，兩人關系還不錯······”
吳朗還在跟他們說時忱，電腦已經連上校園網，陳遲順手登上微信，同步的消息唰唰唰沖上來，置頂中最後聊天跳出了——
CHENCHI：【不了，謝謝。】
陳遲眼皮子一跳，沒有立即點開，盯著微信消息發楞，認真在腦子裏翻閱了一遍。
他不可能也不會對時嘉穗用這麽冷淡疏離又生硬的語氣，他仔仔細細回想了著，確定這不是自己發的消息。
近段時間沒有接改論文的活，連插圖的功能都用不到，幾乎是每天圍著幾個PPT和思維導圖打轉，電腦一直放在實驗室裏，真正能夠碰到他電腦以及知道密碼的，只有他們幾個。
但是，他每天在發出去的微信裏，壓根沒有看見這幾條消息。
應該也不是時嘉穗發的，她每次消息都帶著異常的軟。
為了確定，陳遲拿出手機，翻出那一天兩人的聊天記錄，不出意外的手機微信沒有這幾條內容。
圓臉兔嘰：【在忙嗎？】
圓臉兔嘰：【方便一起吃個飯嘛】
CHENCHI：【不了，謝謝。】
陳遲看著聊天記錄，結合上次實驗室手機溫度的異常，心裏立刻有了答案。
霎時間，陳遲臉黑了下來，隱隱有幾分要發怒的跡象。
“遲總，我支持你，撬墻角。”吳朗正義凜然：“把那姐姐拿下，能得到自己喜歡的人，做小三怕什麽，別慫！”
嘩啦一下，陳遲升騰起來的火消了大半，他半轉過頭看向對面上床的吳朗，吳朗給他比了個大拇指。
陳遲：“······”
張大旺猶豫著搖頭：“我不行，我的道德水準不允許我做出這樣的決定。”
“沒種！”李揚唾罵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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